杜阿金没吱声，杜阿银乐了：“李二不是对你很和气吗？不会这额头是被李二的打手推哪儿撞的吧？这脸上的手指印应该是杜守仁赏你的吧？”“你赶紧的。”杜阿金避实就虚地问，“李二再找来，我好回他还债的日子。”“除非…”“还有啥除非？”“除非你发誓再也不赌了。”“前次不是已然发誓了。”“那不真诚。”“好妹子，这次是真的，李二说了如果爹十日之内不替我还银子，他，他…就剁了我的手，妹子，阿兄求你了。”杜阿金说这话时都快哭了。“且信你一次。”杜阿银摇摇头，她知道在这年代桐果不稀罕，但制成桐油，就是很珍贵的了，两斤桐油是真不便宜，至少得要三百文以上。杜守仁和齐富不一样，齐富有可能是监守自盗，但杜守仁的桐油肯定是真金白银买来的，他肯拿出两斤桐油，证明杜阿金所欠的银子肯定被李二利滚利成了个可怕的数字了，足可以让他拿全部家当或大部分家当来还了，而李二上门讨债的手段一定也很凶残，否则那王巧娘如何能应允。想想李二那个黑脸霸王带一群打手上门讨债，把杜家搞得鸡飞狗跳的情景，杜阿银就想笑。杜阿金急道，“妹子，那李二是真的凶悍的。”“知道还敢欠这么多银子。”杜阿银看杜阿金哭丧脸的表情和脸上的伤，知道这次肯定被折腾得很惨，能不能让他长记性戒掉赌钱，没十足把握，但吓着了是肯定的。“阿兄求你了，你让阿兄回李二几日可以还？”“哪有那么快。”“那阿兄的手…”“放心，李二再来找你，你就问他想要手还是想要银子，他肯定想要银子。”“妹子，别跟阿兄开玩笑了。”“你妹子几时跟你开玩笑了。”说完杜阿银让小奇把还要啰嗦的杜阿金给撵出了齐家，不管怎么说这次也是扳正杜阿金的机会，上次杜阿金根本没当回事，这次终于看到李二贪婪又凶残的本来面目了，自己正好利用李二的凶悍，看能不能把杜阿金赌钱的坏毛病给戒了。还有一个原因是快到用暮食的时候，杜阿银也是做给齐大姑看的，让她看见自己也不是次次都要留杜阿金吃饭的。等把杜阿金撵走了，用过暮食，杜阿银收拾完，齐富忽问：“我不是给你拎了洞油？”“咋了？”“那你咋还管杜阿金要？”“多多益善不可以吗？”说完杜阿银便回了房间，把自己从杜家带来的那两件破衣服翻出来，选出实在破的那件剪成一条条的，再叫妞儿拎个木桶放在屋子里，把剪成一条一条的破衣服放在桶里，然后倒入桐油浸泡起来。杜阿银前世记忆中，唐朝一个叫窦乂的商人靠卖火把成了首屈一指的大富豪，所以在后代看来十分简单的火把，在这个看上去还没有唐朝富有发达的年代，有可能还没有这种东西，至少她还没见镇上有人用此物，那些大户人家深夜出行，多是用马灯、灯笼，很多时候就不如火把方便。有些东西就是一个点子的问题，如果想到了，就简单得不得了，想不到，那就是个千古难题。原本杜阿银想打齐家堆着的那些破烂的主意，但发现好相与又和气的齐大姑，打妞儿骂妞儿时的凶悍，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，最好不要和她冲突太大，所以还是决定自己想法子。做火把投入本钱少，如果火把好卖，那自然好，也很快就能攒点本钱；不好卖，能赚个零花钱也好。浸好布条，杜阿银出门找来小奇，让他从柴禾中挑些小娃臂粗的树枝，截成两尺多的长的棍子，晒干备用。小奇本来对寄人篱下有些不自在，水挑满了，柴劈完了，无事可干更不自在，见杜阿银让他做事，立刻干了起来。杜阿银没用过火把，但知道火把自然是点上后用的时间越长越好，就跟电池是一个道理，只是眼下手里没钱，只有两斤桐油试做，等火把真能卖出去，手头有点银子，再往火把加油脂之类，增加它的使用时间。吩咐完小奇，杜阿银便把齐奕抓过来洗干净换上干净衣服扔一边玩。齐奕被小奇干的活吸引了，扑过去就是一通捣乱的帮倒忙。杜阿银到灶房用桶兑了水，简单地冲洗了一下，端着脏衣服出来的时候，却见齐富回来了，站在小奇和齐奕旁边，因为没有点灯，借着月光只能看见他站在那里，至于表情什么的就看不清了。不过杜阿银听见齐富问小奇：“这些有何用处？”小奇哪知道，摇摇头，倒是齐奕拿着一根棍子玩得开心，杜阿银觉得齐奕拿着棍子还不像无章法地乱舞，倒是在玩一套棍法，小奇是借着星光干活，在这样状况下，杜阿银真是看不清，只得道：“奕儿，别玩太狠了，出一身汗，就白洗了。”齐奕不想收手，但又不想惹杜阿银生气，犹豫了一会儿，才不乐意地扑过来抱住杜阿银的腿。杜阿银在小杌子坐下来，拿蒲扇给齐奕扇扇道：“等凉快了，就回屋睡觉。”“哥哥都没睡？”“因为小奇哥哥是大娃娃了。”杜阿银说完这话，听见齐富啧了一声，知道他的意思自己比小奇大不了多少，却听齐奕问，“奕娃娃也是大娃娃了。”“那可不成，奕娃娃还不是大娃娃。”“如何才是？”“那就要多吃饭饭，多听话话，还要多学些东西，才能当大娃娃。”杜阿银揪揪齐奕的小鼻子道。但有个小奇，齐奕就是不肯回屋睡，想想屋里太热，院子要凉快许多，杜阿银也没强求。齐奕又玩了一会儿，就爬到杜阿银膝上，躺在怀里，胡乱地问着话，杜阿银胡乱地回着，齐奕问着问着，声音就含糊了，杜阿银知道是困了，依旧应着，直到怀里的小家伙没出声了。